首頁 / 出版刊物 / 物流技術與戰略雜誌 / [第138期-2025年12月] 智造與供應鏈的協同躍遷 / 智慧化、綠色化、融合化是未來破局關鍵-專訪同濟大學...

[專欄] 智慧化、綠色化、融合化是未來破局關鍵-專訪同濟大學 任浩 教授

 

中國產業 智慧化 綠色化

 

文章來源:文/編輯部

 

在上海同濟大學經管學院的辦公室裡,發展研究院院長任浩教授的書架上,整齊排列著關於產業經濟與園區發展的著作。這位深耕園區研究數十年的學者,向我們開啟了一場關於中國產業園區的深度對話。從1979年蛇口工業園的“破冰”,到如今遍佈全國的國家級經開區、高新區,中國產業園區用四十多年時間完成了從“三來一補”到“創新驅動”的蛻變,而在任浩教授眼中,這場進化遠未結束。在與我們的對話中,任浩教授以扎實的歷史資料與實踐案例,拆解了中國園區的發展邏輯,也指明了未來的破局方向。


個人介紹
任浩:
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、博士生導師,現任發展研究院院長。1982年獲經濟學學士學位,1986年獲復旦大學經濟學碩士,1997年獲復旦大學管理學博士。長期深耕組織理論與戰略、產業園區規劃等領域,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、863計畫等項目近十項,完成張江示範區、蘇州工業園區、鹽城經開區等近百項園區規劃課題。出版《園區管理通論》《中國產業園區持續發展藍皮書》等30餘部著作,發表論文130餘篇。兼任中國產業園區持續發展聯盟執行主席等職,被譽為“園區研究第一人”“產業地產之父”。


        2010年的鹽城,1,000多公里的灘塗在海風裡閒置,當地政府捧著“風資源豐富”的帳本卻愁眉不展—想發展海上風電,可既沒產業基礎,也沒企業願意來。就在這時,任浩教授團隊帶著一份規劃方案找上門,提出“以市場換產業”的思路,竟讓鹽城成了全國重要的風電產業基地,吸引龍頭企業紮堆入駐,連帶著上下游零部件企業形成了完整供應鏈。這只是任浩教授參與的近百個園區規劃專案之一,而每個項目背後,都藏著中國產業園區反覆運算的密碼。

        提及中國園區的起點,多數人會將1984年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的設立視為開端,但任浩教授卻推翻了這一普遍認知。從歷史事實來看,中國改革開放後最早的開發區,是1979年1月31日中央批准建立的蛇口工業園,它比深圳特區還要早半年多。

        在計劃經濟主導的70年代,蛇口工業園的探索堪稱“顛覆性”。任浩教授舉例,當時幹部調動必須憑介紹信與檔案,缺一不可,但蛇口為了招攬人才,率先提出“沒有檔案我們建,沒有介紹信也能來”,這一舉措成為後來全國人事制度改革的“雛形”;更突破常規的是,蛇口實行幹部民選制度—管委會主任、副主任需每年向全體職工大會述職,由投票決定是否連任,這種市場化的幹部任用模式,在當時是絕無僅有的。

        現在大家熟知的時間就是金錢,效率就是生命,其實最早也是蛇口提出的。任浩教授強調,蛇口的意義不僅在於時間上的“領先”,更在於它用一系列改革舉措,為中國園區發展奠定了“市場化基因”。從按勞分配制度的探索,到吸引外資的嘗試,蛇口工業園完成了中國園區“從0到1”的突破,也為後來沿海城市開發區的大規模發展提供了可複製的經驗。

從“加工車間”到“創新引擎”
四十年五個階段的跨越

        梳理中國園區的發展脈絡,任浩教授將其劃分為五個階段,每個階段都烙印著鮮明的時代特徵。

        初始探索階段(1979-1984年):“三來一補”(來料加工、來樣加工、來件裝配、補償貿易)的破冰期,即原料從國外進口,加工在國內進行,成品再出口海外,中國園區扮演的是“全球加工車間”的角色。這一階段的核心是“對外開放試水”,國家給予園區外資准入、人員流動等政策支持。

        當時對入園企業有兩個硬要求:一是必須有外資比例,二是產品出口比例要達標。任浩教授解釋,這是因為當時民族工業基礎薄弱,既要通過加工參與全球分工,又要避免擠佔中國國內市場,原料進口、成品出口,只賺勞務稅,這是當時最穩妥的模式。

        試行擴張階段(1985-1991年):則是園區從“點”到“線”的跨越。1984年,國家決定開放14個沿海城市,允許每個城市劃定區域建立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(簡稱:經開區)。上海因為沒參與早期特區建設,中央多給了2個名額,所以上海有閔行、漕河涇、虹橋3個國家級經開區,其他城市各1個。任浩教授介紹,這一階段園區不再侷限於簡單加工,開始引進有技術關聯的產業,數量也從最初的個位數增長到108個左右,為後續全國佈局打下基礎。

        高速發展階段(1992-2001年):是中國園區的“黃金十年”。鄧小平南巡講話後,改革開放加速,園區發展進入“黃金期”。任浩教授回憶,這一時期園區不再只有經開區,國家級高新技術開發區(簡稱:高新區)、海關保稅區等新型園區陸續出現,區域上從東部向中西部延伸,產業上開始形成集聚效應,比如深圳高新區的電子資訊產業、蘇州工業園的先進製造業,都在這一階段崛起。

        整頓規範階段(2002-2006年):則是對高速發展的“糾偏”。由於此前發展過快,產業園區出現了土地浪費、同質化競爭等問題。2002年起,國家開始整頓園區,暫停國家級園區審批,「6年時間全國只批了寧波高新區1家,目的就是控制規模、規範發展」。任浩教授表示,這次整頓讓園區從“重數量”轉向“重品質”,也為後續轉型升級埋下伏筆。

        轉型升級階段(2006年至今):這一時期園區的功能定位發生了根本性變化。「過去考核園區看GDP、出口額、外資規模,現在更看重產業升級和創新能力。」任浩教授指出,這一階段的核心變化是功能定位的轉變:傳統產業要升級,比如機械產業向智慧化、數位化轉型;新興產業要培育,比如生物醫藥、人工智慧、新能源等,中國園區不再滿足於製造,而是要向創造轉型。

        四十多年的園區發展歷程,不僅是一部中國經濟的成長史,更沉澱出一套清晰的發展邏輯。在任浩教授看來,早期園區靠“政策紅利”和“規模擴張”就能快速發展,但隨著市場競爭加劇、要素約束趨緊,“野蠻生長”的時代早已過去—如今的園區發展,核心已從“建起來”轉向“運營好”,從“招企業”轉向“育生態”。

        「過去園區拼的是土地、稅收優惠,現在拼的是產業配套、服務能力和生態環境。」任浩教授坦言,歷史經驗告訴我們,成功的園區從來不是“千園一面”的複製,而是基於自身稟賦的精準定位,能讓企業安心發展、員工安心生活的綜合生態。正是基於這些啟示,一套兼顧“生態構建”與“差異化定位”的實操方法論,逐漸成為新時代園區規劃的核心邏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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